玫瑰无意义地开着_七、春痕渐染(昔)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

   七、春痕渐染(昔) (第1/4页)

    

七、春痕渐染(昔)



    安禾六岁那年,她的父母分开了。

    事情发生得如同雨季结束般平常,河水退去,留下干涸的河床与嶙峋的裸石。父亲去了别处,据说是和生意上的麻烦有关,也和一个别的女人有关。

    安禾被留给了母亲,像一件被随意分配的行李,一个归属不明的附属品。

    然而,血缘,并非天然的理解之桥,性别相同,也织不成温暖的襁褓。

    家,被万千人颂扬的港湾,在安禾还不明白事的年纪里,逐渐显露出其冷酷的真相,它不过是父母卸下社会假面、纵容其疲惫巨婴本性的暗室,一个展露不满与未被满足的欲望的所在。而她,一个灵魂尚未被启蒙之光点亮的孩童,无力分辨个体与家庭那纠缠不清的边界,只能如一枚被投入湍急水流的叶子,被动承受岸上搅动的漩涡与暗流。

    在最初的象征秩序构建中,安禾的存在被母亲定义为一个承载物,盛放沉重代际期望与无意识投射的容器,一个在单亲结构中被无限放大、用以补偿母亲自身匮乏与创伤的他者。

    许多个夜晚,小小的安禾会被母亲铁钳般的手臂紧紧箍在怀中,肋骨被挤压得生疼,几乎无法呼吸,母亲的泪水一颗又一颗地砸在颈窝,烫得她缩起脖子,却不敢动弹分毫。

    “mama是为你好......”

    这混合着眼泪咸涩的话语,一遍遍灌入她幼小的耳朵。

    在这个名为家的空间里,母亲无意识的索取被爱的金漆粉饰得堂皇,每一次付出,都被披挂着牺牲与偿债的沉重铠甲,闪烁着自我献祭的悲情寒光。

    她尚稚嫩的心,模糊地感知到一种名为规矩和应该的庞然大物,也隐约觉得,让母亲落泪是种罪过。

    这不过是社会意识的规训与自我道德感的萌芽。

    于是,她最先学会的生存之道,是压抑,是沉默。

    小安禾开始习惯,把心里那点真的东西,困惑、委屈、小小的不甘,按下去,碾平,直至无声。

    母亲的话语和情绪,成了悬在她头顶的唯一律令。

    她努力让自己缩小、变轻,变得透明,练习像壁虎一样贴着墙根走路,脚尖先着地,不发出一点声响;吃饭时小口吞咽,咀嚼无声;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放慢,仿佛多吸一口气都会占据多余的空间,惊扰空气中悬浮的怨艾。就像一片不碍事的影子,好让这个摇摇欲坠的结构,勉强维持一个家的形状。她存在的意义,似乎仅仅在于凝视母亲的眼睛,然后精准地、不差分毫地,给出那个母亲渴望看到的、预设好的回应。

    就这样,一个母亲情感需求的镜像,一个提供即时、恰当情绪反馈的客体,诞生了,一个以虚假自我为核心的人格雏形,在无声的妥协中成型。

    安禾过早地陷入了自欺的境地,放弃了对自身存在本质的探索和塑造,将自己异化为满足他者期待的工具,在虚假的角色扮演中逃避选择的自由与随之而来的责任重负。

    有时候,生命的一大诱惑在于走向自我毁灭,那或许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无声反抗,也可能是藉此荒谬地报复母亲期待的伤害。

    上了初中,安禾开始害怕推开那扇家门,门里的空气让她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恰好,母亲认定孩子已大,无需寸步不离的看护,便收拾行囊,远赴他乡工作。房子第一次空空荡荡,第一次彻底属于安禾一人,那些因为母亲在家而存在的、无形的条条框框,一下子都消失了。可,自由的真空并未带来解脱,反而是一种更深的、令人晕眩的无所适从,她像被突然抛入旷野的囚徒,四顾茫茫,脚下是生土,头顶是冷星星,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走,指尖划过冰冷的墙壁、光滑的家具表面,不知该走向何方,更不知如何与那个被长久压抑、面目模糊的自己独处。

    必须承认只不过是她在幼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