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春念乍起 (第2/3页)
茹摇着团扇款款而入。 那女子精致的面容白腻无瑕,柳眉如画,杏眼微挑,眼波流转间带着三分妩媚。鬓边金镶玉步摇随着莲步晃动,映衬着那丹唇一点,艳得惊人。 身段丰腴有致,胸前乳儿不若何芸玉那般肥硕,却也远比寻常妇人饱满高挺,软弹之间自是醉人心魂。纤腰一束,翘臀微摆,当真是风情万种。 这金陵城有名的风流寡妇,本是城南张家嫡女,自小娇生惯养,奈何命途多舛。丈夫一病不起,撒手人寰后,她非但不曾消沉,反倒更张扬肆意。 自何芸玉搬至西厢那年,二人便因赏梅相识。虽说张婉茹被坊间传得风流不羁,身边总是男人不断。何芸玉却觉得两人都在花信年华就独居闺房,颇有几分同病相怜。 也许正因如此,两人居然意外投契,如今已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。 张婉茹已迈至何芸玉身前,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忽地挑起好友下颌,“让我瞧瞧……”她俯下身来,鼻尖几乎贴上何芸玉颈侧,“这眼里含的春水,都快溢出来了。”温热的呼吸拂过,扰得何芸玉耳根一烫。 “胡说什么!”何芸玉连忙偏头躲闪,云鬓间的金凤簪撞在妆台上,碰翻了茉莉香粉。细白的粉末纷纷扬扬,在晨光中织成一道纱幔。 张婉茹团扇一合,扇骨轻轻点在何芸玉肩头:“早听说你寻了位妙手神医,还在这儿跟我装糊涂?连当面道谢的话都说出口了……” 眼波往妆台边的清心丹一扫,继续说道:“这般藏着掖着,倒不像你的性子。”指尖亦顺着何芸玉腰间丝绦滑落,抬手在衣结上一勾,像要将她藏着的心思一点点剥出来。 “婉茹……”何芸玉素手抓紧罗帕,指节都泛了白。 张婉茹轻笑一声,衣袖翻飞间已扶正香粉匣子。自继承万贯家财后,她行事愈发不拘礼法。此刻袖中滑出个鎏金瓷盒,正巧落在何芸玉膝头。那盒盖上浮雕的并蒂莲纹,细细看去,竟是莲瓣与人影交缠,在阳光下泛着旖旎的光泽。 “前儿个得的好玩意儿……”她指尖在盒面一叩,机关“咔嗒”轻响,露出两个活动的玉人儿缠绵。“说是能解相思之苦……”她忽然倾身,红唇几乎贴上何芸玉的耳垂,却在眸底闪过一丝寂寥,像烛火将熄前最后的跃动,“尤其适合...思念郎中的小娘子。” 何芸玉慌忙起身,腰间玉佩撞得叮咚作响。正要推拒之时,青杏端着茶盘的身影已映在珠帘上。 “张夫人用茶。”青杏进前来,屈膝奉上雨前龙井,白瓷盏底沉着两片舒展的嫩芽。张婉茹接过茶盏时,玉甲在何芸玉腕间轻轻一蹭,顺势将瓷盒塞进她袖中。指尖在她掌心似有若无地一刮,像羽毛撩过,只留下酥麻的痒。 “这茶……”张婉茹浅啜了一口,眼波一转,“怎么比上次的甜了些?”她笑看何芸玉耳尖漫上霞色,又故意将茶汤晃出粼粼光斑,“莫非是……”话未说完,对面人儿已羞恼地望着她。 直到何芸玉羞不可耐地娇嗔着要赶人,张婉茹才搁下茶盏起身。 “五日后赏花宴。”行至门前,她忽地回眸一笑,金线蝶纹在阳光下流转,“记得带你那位妙手同来哟。”裙摆迈过门槛,露出一截雪白脚踝,宛如玉雕冰琢般若隐若现。 待轿声渐远,日影悄然爬上窗纱,何芸玉才觉袖袋中的鎏金瓷盒已被掌心焐得微热。妆镜里,她面颊晕红,比唇上胭脂更艳几分,仿佛连心底那一抹难掩的情思,也被镜面给照了出来。 青杏推门进来时,她仍心神恍惚。不经意一抬手,半盏杏仁茶便倾覆下来,茶香氤氲开来。青杏连忙上前收拾碎瓷,一边抿着嘴偷笑,被她伸手嗔嗔敲了下额头。 待收拾妥当,日影已斜过窗棂。她倚着紫藤花架出神。微风拂过,垂落的藤蔓轻轻扫过脸颊,似有人轻拂鬓角。花影摇曳间,她仿佛看见了李慕白清俊的眉眼,晕在斑驳光影之中,愈发惹人心头悸动。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,何芸玉终是按捺不住,唤来青杏:“去杏林堂……”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,“算了,明早去问问那呆子,药可采好了……”话音未落便咬住舌尖——这般欲盖弥彰的询问,倒比直说更显心思。 更漏声声催得人心烦意乱,铜壶滴答似在笑她情窦初开,就这般患得患失。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