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缠,显而易见,一切都已不同——对他们,对周遭的世界,皆是如此。 翌日清晨,礼官奉茶入殿,却不见太子踪影,只见新婚太子妃独坐喜榻,神情平静如常。 无人知晓,大婚之夜,他宿在的,是“良娣苏氏”的房中。 入秋,苏锦言有孕。 她吩咐身边人一切低调,伺候须加小心。消息终究传出,他从值殿匆匆赶来,才知实情。 那日,他罕见停朝三日,寸步不离守在榻前。太医轮番值守,每剂汤药皆亲口试过。 她侧过头,看他满眼血丝,轻笑出声:“世间孩儿多的是,至于这样紧张?” 他没回应,只轻轻握住她的手,语气低沉:“不是谁的孩子……都能叫我‘父亲’。” 临盆当日,正值初雪。 “是个男孩。” 他亲自抱起,低声道:“世子名册第一笔,写你。” 那一刻,苏锦言望着他怀中婴儿,心头积压多年的郁气,终于泄去几分。 原来,他也终于愿意,将她放在这权势之局里,不再藏于深宫一隅。 可平静的日子没维持太久。 元熙二十一年夏,北地起兵,奉武节度使曹庭章叛乱,自称讨伐jianian臣,纠合西北数镇军力,兵锋直逼长安。 朝中慌乱,兵部调令失控,禁军多为摆设,数月间失了三州七郡。 七月,河北节度使响应叛军,天子震怒,召太子议政。李衍建议迁都备战,遭群臣反对,终无定论。 八月初六,长安形势崩溃。叛军逼近潼关,宫廷仓皇撤离,皇帝夜逃巴蜀。 太子奉诏移驻灵武,以储君之位行登基大礼,史载“八月立于灵武,行天子礼,改元永昭,实初年未明。” 他走时,苏锦言抱着孩子送到宫门,未哭,未闹,只对他说了一句:“你要回来。” 他握住她手,什么也没说,只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。 他走后,京城进入真正的乱世。 长安陷落当夜,宫中一片混乱,妃嫔、世子、宫人被分批转移。苏锦言被安排在皇城后苑假山下避难,怀中紧紧抱着幼儿,身边只剩两名宫人。 叛军攻入内城,火光漫天,内侍惨叫、妃嫔失声。她强忍恐惧,将孩子塞进宫人怀里:“从北门走,带他活下去。” “娘娘——” “走!” 宫人抱着孩子冲入夜色中。她独自一人藏身于花石夹缝,直到火焰烧红夜空,尸骸满地。 长安城破后,李衍整军三月,联西凉军反攻,关中战起,十郡皆战。他日夜督战,每一纸军令,都是杀伐果决。 可每次夜半无人时,他却会一个人抱着世子,在书房里静坐良久。 孩子睡着时,小脸安静,轮廓越发像她。 “她像你。眼睛也是你这样的,睁不开就皱眉。” “锦言,我还没告诉你,我是真的想你。” 宫人听见后偷偷落泪,却不敢出声。 自那一夜后,李衍每月都派人寻她,西市、南郊、岭南、边疆……无所不派,无所不查。 但她,就像是从这个世上,彻底消失了一样。 太极殿的春雪落尽。 那是偷来的春天。 可如今,春天走了,只剩下漫长的、无尽的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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